“皇上昭告天下，静雅公主和少将军宋灏大人结为夫妻，不日后完婚。”

姜妩定定地看着。

想要努力将眼前之人，与记忆中的少年郎重叠在一起。

未果。

她不难过，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。

“姑娘，这么大喜的日子，你哭什么啊？”旁边的大娘疑惑问道。

“没什么，我高兴。”姜妩笑了笑，湿咸的泪水流进了嘴里。

“是呗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，多般配的两个人。”

姜妩点点头，逃也似的离开了人群。

全城百姓簇拥着祈福讨喜，只有她一人背向而行。

角落处，一个作画题字的文摊吸引了姜妩的注意。

“想写的想画的，姑娘都可以落笔！今日笔墨纸砚全免费！”

听着摊主的吆喝，姜妩在书案前驻足。

她提笔斟酌着，不知自己该留下点什么。

恍惚间，一行字，一幅画已跃于纸上。

回神一看，姜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
大抵是疯了，她现在还想着那些荒唐事。

放下笔，姜妩转身便走。

“诶！小姐！您的画作是可以带走的！”摊主连连提醒。

“不必了。”姜妩没回头。

摊主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图画。

上面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鸢尾花，旁边还写着一行字。6

‘君曰卜尔，万寿无疆。’

他刚要收起来，手中的宣纸倏地被人抽走。

摊主侧头，只见一位朝廷钦差若有所思地盯着姜妩离开的方向。

姜妩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行。

不知不觉，她走到了姜家铺子的锦衣坊。

现在并非人流高峰期，一群人聚集在铺子门口是为何？

围观百姓指指点点，细听有人得罪了公主。

姜妩心中隐隐不安，连忙上前探查。

只见人群中央，一个浑身血色的女子躺在地上，奄奄一息。

“阿棋？”姜妩跌跌撞撞地扑过去。

阿棋费力地睁开双眼，张嘴想说什么，血水从嘴里涌了出来。

一旁跪在地上的伙计战战兢兢解释：“大小姐，阿棋她得罪了静雅公主……”

话未尽，意已明。

姜妩颤着手为阿棋擦拭嘴角的血，嗓音哽咽。

“阿棋不怕，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……”

“不用……”阿棋虚弱地摇了摇头，“阿棋自小流浪，日日饥挨饿提心吊胆，是小姐救了我……让阿棋吃上了第一顿饱饭……”

她费力说着从前的过往，眼泪和血水一并淌落。

“你别说了，别说了。”姜妩浑身颤抖，紧紧地抱着阿棋。

阿棋深知，自己再不多说点，就永远都没法说了。

“小姐以后少哭些，最近总是哭，阿棋看着心好痛……”

她看着哭成泪人的姜妩，竭尽力气抬起手，想拂过小姐脸上的泪痕。

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。

“小姐要好好吃药，要多吃些南巷口的桃花酥，要好好照顾自己……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弱，双眼也渐渐阖上。

直到最后伸出的手，也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下。

姜妩泪流满面，不住地摇头。

“阿棋，不要，不要！”

姜妩撕心喊着，却再也没有了回应。

她无助得像个孩童，似乎只有抱紧怀中人，就永远不会失去。

有没有人，来救救她的阿棋……

围观的人群，一层又一层。

有人同情而又担忧看着这一幕，还有人碎碎念叨这就是得罪公主和驸马的下场。

姜妩绝望地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一点点散去。

鲜血凝固，泪落成河。

她的阿棋，死了。

一旁的静雅公主将手中沾血的长鞭扔在地上，面容阴毒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姜妩。

她俯下身，在姜妩耳畔低语。

“好一个主仆情深的戏码，但这就是得罪本公主的下场。

“姜妩，她是为你而死。”

静雅公主耀武扬威离去，人群也渐渐散开。

姜妩抱着毫无声息的阿棋，宛如石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