郊外坟地。

姜妩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，将阿棋安葬。

阿棋没有亲人，她曾说过想游山玩水。

长眠于此，希望她可以快乐。

姜妩在墓碑前摆上阿棋最爱的桃花酥，在坟前撒上青梅酒。

她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，生怕阿棋在那边再受苦。

若自己一起去那阴曹地府，是不是就可以护住阿棋了？

姜妩这般想着，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，额头向墓碑一角猛冲去。

“姜妩！”一道高大的人影拦住了她。

“你做什么！”宋灏将她紧紧禁锢住，语气带着愠意。

姜妩发疯似的挣脱，却敌不过天生神力的少将军。

她颤抖着，喉间逼出几声哀鸣，似想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。

“阿棋若还在，定不想看你这般模样。”

宋灏赶忙双手托住姜妩的双肩，瘦削的身体让他一惊，眼底隐隐闪过心疼。

姜妩听罢，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。

“昨日我等了你一天一夜，你不来。”

“今日静雅伤了阿棋，你也不曾出面。”

“这时候，你来作甚？你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！”

姜妩神情悲泣，眼底只有死寂的痛楚。

宋灏僵了一下，想解释什么却又咽了回去。

“昨日之事，是我不对。”

他低头看着姜妩，眼眸中情绪流转。

“随我回去。”

姜妩闭上眼，眼泪无声滑落。

回去——

现如今的她，还能回到哪里去？

姜妩抬起头望着远处的高树，眼神空洞。

“你走吧，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。”7

命运有定数，但生死皆无常。

她不想再有人因自己和宋灏的纠葛，而死于非命。

宋灏顿了顿，眼眸情绪翻涌。

“皇后命我前来，带你入宫。”

姜妩心跳停了一瞬，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
原来他来找自己，只因皇后之命。

也罢，早就断彻底了。

“烦请宋将军带路。”

姜妩跪在殿前，宫女端来一个盘子到她跟前。

“你为何会画鸢尾图腾？”皇后娘娘端坐高堂之上，声声质问。

姜妩看到托盘之内，是自己在街头文摊画的那一幅鸢尾图。

姜妩死寂的内心泛起些许波澜。

“这是民女自小随身携带的手帕花纹，民女凭借记忆临摹下来的。”

“你可有实物作证？”皇后眉梢上挑。

“手帕已毁，民女无证物。”姜妩拢紧了手心。

“可还有人能证明你自小随身携带的手帕正是鸢尾花图腾？”皇后追问。

姜妩呆滞住，意识有些恍惚。

她想说姜家养母，但那含有剧毒的香囊让她退缩。

她想说宋灏，可那手帕是被那个男人亲手丢进火炉烧毁。

姜妩的沉默，让皇后不悦。

她带着护甲的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：“姜妩！欺瞒本宫可是死罪！”

姜妩跪着的身躯抖了一下。

望着皇后一脸怀疑的怒色，一种无力感从她心底里涌了出来。

无人为证，无物为证。

她什么都没有，唯有一具血肉之躯。

“砰！”

姜妩低头，重重磕在清玉石砖上。

“民女……不能证明……”

凤仪殿内一片寂静，随即是暴雨风般的凤怒。

“赐白绫！”

一声令下，生死即定。

“娘娘……”宋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。

静雅公主率先走了进来，如俏皮孩儿依偎到了皇后身侧。

“母后召见姜姑娘，竟然不告诉孩儿。”

“你找她有事？”皇后娘娘揉了揉眉心，放缓了语调。

静雅公主抱着皇后的手臂，摇手撒娇。

“明日是孩儿与宋灏的定婚宴，孩儿想请姜姑娘赴宴，让她见证我们的幸福。”

皇后微做思索，允了。

静雅公主斜睨向姜妩，勾起一笑。

姜妩叩头不语。

这一夜，姜妩被安顿在皇宫中一处偏房。

屋外春雨淅淅沥沥，姜妩心上也蒙了一层雨雾。

从鸩毒，到白绫，再到明日宴席。

她的命，也该尽于此了。

思来想去，姜妩在书案前挥笔。

听到有人敲门，姜妩落好最后一笔，将写好的信件藏于床榻之下。

开门一看，来人竟是身穿夜行服的宋灏。

姜妩站在门口，没有让他进来。

宋灏没戴雨具，发丝湿透。

他深深看了姜妩一眼，抿着嘴唇未曾多言，只是将一瓶青瓷瓶搁在她手里。

“明日宴会之前，你定要服下此丹药。”